婷的故事(二)

2021 年 5 月 13 日

by Jen YaoHsu

視多障生命故事

幾處微光透著,若有似無,感受到的似乎仍是黑暗的冰冷。婷的視界並不像全盲者一般漆黑,而是破碎性的視野,無法完整的看出事物的全貌,只能藉由稀微的光線來判斷色彩。

    有了一個視多障的孩子,不僅是孩子眼前一片漆黑,連父母皆是一片茫然,沒人知道這樣的孩子應該要上怎樣的課程,此時,任何可能對婷有幫助的治療,都成了黑暗中的微光,雖細如微塵,卻是婷的父母莫大的希望,舉凡情緒障礙、語言、物理治療,甚或是針灸、馬術、音樂治療等等,哪怕每次針灸,如食指般長的針一扎進婷的眼眶,婷的臉色旋即發青,都還是得帶婷去治療,只為了婷世界中的那點微光。

    那點微光卻太稀微,稀微到婷往往選擇不使用眼睛,但婷的父母只能依光而行,光的那頭是繁花似錦?還是只是鏡花水月?一片苦心,在一明一滅之間反覆煎熬。明著的,是始終殘障的事實,滅著的,卻不知是誰生命的毫光。耐心磨盡,卻找不著情緒的出口,每次帶婷上課所遇到的其他家長,交談間往往都是負面訊息的交換,就算是回娘家,連婷的狀況都不用提,老人家一見到婷坐著輪椅,又是一連串的唉聲嘆氣。跟家人說婷的事,只是讓其他人徒增煩惱罷了,婷的媽媽不是無人可以傾訴,而是不願意說,宣洩情緒的出口剩下的是那個似懂非懂的孩子。

    怒,似乎是一個被社會厭憎的情緒,往往出現在負面的報導。但關於殘障者的報導好似有著固定的模式,殘障者的生活面臨著種種挑戰,殘疾者本身或家屬藉著愛心與耐心來克服生命裡的困難,像是一則結局美好的童話。而殘障者的家屬好似被迫活在一種社會大眾所定義出來的價值觀中,注定的樂觀積極。沒有被看見的是,當殘障者家屬耐心與愛心耗盡,對於殘障者的怒。婷被打過、罵過,尤其是婷的媽媽教不會婷的時候,一部分是為了宣洩自己的情緒,另一部分則是對婷的擔心,要是現在家長自己教都教不會,將來要讓別人教,該怎麼辦?種種的情緒混雜在一起,罵的、打的對象卻是懵懂的孩子,孩子不懂自己做錯了甚麼,只能發脾氣,情緒障礙成了教孩子的困難,然後,又成了家長動怒的薪火。

    婷的故事不是一場醒來即散的夢靨,而是許多視多障者家庭共同的生活經驗,而生活不是童話,不會停留在幸福快樂的日子,殘障,如袁老師說的,始終是一輩子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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